二〇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,农历壬辰年十一月十一,大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年仅六十三周岁。
那天下午六时左右,我正在办公室和一个当事人讨论第二天开庭的事,四叔打电话说,我大伯病了,正被送往陕县二院治疗,让我过去一下。
当我行至天鹅湖畔时,接到了大伯的内外甥贺峰的电话,让我直接上山,大伯已经不行了。
三门峡西,捎上等候已久的五婶,我们一同到了位于通往张汴乡半道的一片生产刚玉的厂子中间。
天已经完全黑了,在车灯的余光里,我看到大伯躺在路边,身上盖了一条被子。大伯的儿子,我的弟弟,王盼跪在大伯身边,单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这一天,冷极了!
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,我们把大伯抬上了救护车。
大伯所在的厂子停产,大伯到厂子不远处帮别人装货,快要干完时,大伯觉得不舒服,在回去的路上,大伯倒下了,当时没有人发现,当救护车赶到时,大伯已经走了。
在和四叔沟通后,我们把大伯送回老家。救护车上,我掀开被子看大伯,老人面色苍白,但如同以往的安详,我心如揪,王盼在旁边失声哭起来。
今年夏天,我和儿子王子昊同弟弟海东一家四口去看望大伯,同大伯一同到甘山看王盼,我们一同登上了甘山主峰,年迈六旬的大伯步伐轻盈,丝毫不比我们几个年轻人差。下山路上,我突然膝盖痛,几乎不能下山,大伯看不出丝毫的疲倦,大伯的健壮让我们倍感欣慰,怎么也想不到,才短短几个月,大伯怎么突然就去了呢?
汽车在黑夜中行驶着,不断有电话打进来,母亲、弟弟、三叔、四叔、五叔......噩耗在亲人间传递开来,痛苦弥漫了我们的世界......
老家的窑洞内,大伯静静地躺在床上,脸上、手上沾满了劳动时留下的尘土,在为大伯清洗的时候,大伯突然睁开了眼睛,我手伸到大伯的鼻子前,已经没有了呼吸,伸到大伯的胸前,虽然还有余温,但已经停止了心跳,我轻轻拂住了大伯的眼睛,大伯的眼睛闭上了,一转眼,大伯又睁开了,老人家有心事。
三年前,大娘离我们去了,留下了大伯和王盼,王盼性格懦弱,对象看了好几个,至今没有定下来,好在今年大伯为王盼买了房子,买房子花光了大伯所有的积蓄,我们也提供了一点资助,但仍解决不了大伯的心病。大伯不顾年迈,只要有一点挣钱的机会,他都不会放过,以至于倒在了干活的路上,结束了他一直没有放下的劳作。
我再次拂上了大伯的眼睛,心里觉得堵得慌,堵得慌。
在为大伯脱衣擦身子时,我才知道,大伯只穿了一件羊毛衫,外罩了一件单衣,裤子也是一件薄秋裤外套一件单裤,裤腰上系着一条绳子,一双解放单胶鞋,没有穿袜子。我的泪留了下来,大伯老了,憨了。这两天格外冷,据说创五十年来新低,我穿保暖内衣加羽绒服仍觉得难以抵御寒冷,大伯穿的是过秋的衣服,在山上从事着我们不能承受的体力劳动,为了那一点微薄的不值一提的收入!
最伤心的是五叔,见到大伯,五叔失声痛哭,在场的人无不落泪。现在就大伯和五叔在老家,弟兄两个相扶相帮,支撑着老家的家业,大伯这一去,偌大的两所院子,就只有五叔一家独守了。这些年,给大伯帮助最多的就是五叔了,收秋打夏、日常生活,五叔无不操心。五叔弟兄几个是由大伯拉扯长大的,对几个兄弟,大伯肩负着父亲般的责任,大伯这一去,我的父辈几人失去了心灵的寄托!
刚刚为大伯换了衣服,父亲扑门而进,艰难的跪下他那发福的身子放声痛哭,我走了出去,我不能见父亲落泪!
为大伯守灵的日子是寒冷的,微弱的烛光背后,映出照片上大伯那张慈祥的面孔。在我的记忆里,大伯总是满脸阳光,无论是在解决温饱之后,还是在他兄弟几人挨饿受冻的岁月,大伯好像就根本没有烦恼过;无论受到指责,还是看到子侄们的幸福生活,大伯总是一脸微笑!无论我们是对是错,大伯从来没有发过脾气。
四叔十三岁的时候,是一九七七年,到观音堂赶集的四叔在别人的怂恿下,用三十五元买了一个箱子,装上用来收麦的镰刀等物品,背着扫帚回家,经过甘壕街,又买了十几斤洋葱装在箱子里,用绳子捆好,背起来的时候,箱子被拉坏了,抱着箱子,拿着物品的四叔回到家里,等待挨训甚至挨打,那时候,一家五口人就大伯一个劳力,每一分钱都是大伯的心血。没想到,大伯听了四叔的陈述,满脸微笑,一个劲夸四叔长大了,会为家里买东西了。提起往事,四叔泪流满面。
大伯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这个家,几个弟弟都成了家,过上了温暖的日子,大伯却离我而去了。
前些年,大伯的日子过得比较艰辛,但大伯一直乐呵呵的,被他人笑为无智,但有几人能够理解大伯那份博大、宽容与担当!我曾经也误解过大伯,现在,我知道了自己的浅薄!
壬辰年十一月十六,大伯被安葬在老家小吉家庄村西一个群山簇拥的山坡上,那一天,村里面外出打工的人们纷纷归来,那一天,漫天雪花,那一天,大伯所有的往事,都化作我们永久的记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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